吕澎:艺术没有进步只有变化

发布:2012-06-26 15:29:21 | 热度:2460


吕澎:艺术没有进步只有变化




  应贵阳K11艺术村的邀请,近日,当代著名策展人、评论家吕澎博士来贵阳举办了“当代艺术三十年”的学术讲座,并与当代艺术家们一起探讨贵阳艺术现状与发展,考察K11贵阳艺术村/城市零件工作室艺术家们的创作情况,他是即将在成都举行的“贵阳叙事—新长征路上的‘城市零件’”展览的学术主持。

  在筑逗留期间,记者对他进行了采访。

  艺术与市场互为因果

  记者:当代艺术的价值取向是什么?怎样理解艺术与市场的关系?

  吕澎:从官方的角度的来说,是百花齐放,从普世价值观去看,当代艺术的真正价值是自由,我们的艺术跟我们的社会现实没有脱钩,它老是跟这个社会、现实发生联系,在商业社会,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离开钱,没有任何一个被称之为学术的东西不靠钱来支撑。问题不是艺术和钱的关系,这都是常识,最主要的是意识到我们的工作离不开金钱,需要物质的支撑,而且不是一次,而是永久的支撑。这就需要一个系统,通常称为艺术市场制度。

  艺术是一种文明现象,市场经济是市场的生态。其实是上世纪90年代经济的全球化给艺术家带来了展览机会,当年我们14个批评家做广州双年展的时候,都认为市场就是真正意义的解放,谁能给艺术家提供展览机会?只有市场。艺术家创作了作品,作品的去向在哪里?通过什么和社会发生联系,只有市场。而投资人要和作品接触,也要通过市场。这是无法分开的事情。过去的艺术离开政治就无法谈,今天的艺术离开市场也难以为继。

  记者:您在讲座中梳理了中国当代艺术走过的三十年。现在,当代艺术处于一个什么状况?三十而立,对中国当代艺术而言,它是否已经达到了而立的程度了?

  吕澎:上世纪八十年代的10年是思想解放的10年,向西方学习,重新看待世界、看待自己;九十年代学习西方后现代主义,奉行玩世,政治波普、装置、影像、新材料被广泛采用等等,是各种艺术形式层出不穷的年代。九十年代也是一个市场开始的年代。30年间,前20年中国当代艺术潮流不断、流派凸显。进入2000年后,没有潮流,也没有宏大的叙事,艺术家们的创作以个人的感受居多,有一千个艺术家,就有一千种表达,任何材料(包括肉体)都可以采用。个体变成自我理由的诠释者,都拥有权利争取认同机会,相对有一个自我的立场。这样一种情况,我们怎么看待艺术的高低?只有等待,时间是最后的判断。

三十而立有进化的意思在里面,对艺术不能这么简单总结。艺术的发展总是处在变化中,每个时期都有自己的东西,艺术没有进步,只有变化,不能说后面的就比前面的好。三十年过去了,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应该有变化了。

 感性是贵州当代艺术的重要表情

  记者:您观看了“城市零件”年轻艺术家们的创作,您觉得他们的创作状态在您刚才的表述中吗?

  吕澎:基本上是的,贵阳的艺术家更有一种散漫、注重感性的风格,或许是因为远离中心大城市,远离市场的缘故,他们的创作还保留着一种本真。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要问问自己,创作的东西是否听从自己的内心:为什么画?是不是有想画的诉求,艺术的真实是内心世界的一个结果,这是一个基本判断。我从1992年到现在,一直在谈资本市场,除了要遵守市场规则以外,艺术遵从的是自己内心的召唤,艺术不是针对市场而去的。做艺术批评这么多年,我对艺术家唯一判断就是看作品。

  记者:从上世纪70年代末的“贵阳五青年画会”、八五时期的“贵州现象”,到今天的“城市零件”,您对贵州的当代艺术发展怎么看?

  吕澎:实际上,云贵川三地的当代艺术发展有一定的共性,三地艺术家对艺术的理解都从感性出发,在表达上不是一种观念性的表达,而北方、江浙一带的艺术家则从理性、哲学的角度去审视。八十年代的时候,评论界对西南艺术家的评价中用到一个词“生命流”,对北方艺术家则是“理性”,这可能和地理性、人文背景有一定关系。

  记者:您是8月在成都举行的“贵阳叙事”展的学术主持,这次来看了他们的画,感觉如何?

  吕澎:出乎意料的好。他们的作品比较接这里的地气,感受性的东西较多,和其他大城市艺术家注重观念性的表达不一样。可以想象,8月份城市零件的集体亮相,会让成都本地的艺术家大吃一惊。

  当代艺术要回溯传统吸取灵感

  记者:您去年策划的“溪山清远”成都双年展,很新颖的主题,用前卫的当代艺术向中国传统文化致敬,在您看来,当代艺术未来的发展方向是什么?

  吕澎:当代艺术的前三十年我们都在向西方学习,三十年过去了,艺术应该发生变化,它还可以朝向哪里转变?推出“溪山清远”这个主题,是我对一部分当代艺术家的工作进行的归纳。

 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,大家都对展现出与传统相关的内容感到害怕,觉得传统是不是有点落后、不前卫、不当代。但我觉得这个方向将在明后年形成一个普遍的认识。大家已经对过去的三十年有所反省,接下来应该怎么走很重要。我们应该对民族自身的整体资源进行反省、利用和创造,这可能是一个新的阶段,这个阶段我很看重。

  以未来的角度来说,我们不用刻意去强调西方和东方。我觉得更多的是应该强调当我们拥有这些知识的时候,我们是否能够更加自由、更加灵活地来看待我们的日常生活、社会、艺术等。

  记者:从1992年“广州双年展”开始,您策划了威尼斯双年展特别机构邀请展“给马可波罗的礼物”,去年的成都双年展等等。有些绘画、艺术装置普通大众很难看懂,那这些展览和我们普通人的生活有什么联系?

  吕澎:艺术是通过展览、出版、学术活动来走进大众,艺术家总是敏感的,他们是把他们感受到的东西通过艺术的形式传递给大众,艺术家是走在前面的,所以新的艺术出来后,大众要去学习、了解。说到这里,我要谈谈我们现今的高校艺术教育,没有什么系统的基本训练,即便是一个研究生、本科生,只要他不是艺术专业的,他基本没什么艺术判断。如何去提高大众的审美,展览、学术活动、出版等活动就是在做这个工作,反过来,大众对艺术的理解也会推动艺术的发展变化。所以,我觉得,看不懂,没关系,慢慢来。

  整个国民艺术水平的提高有多种形式,艺术教育是一种,展览也是一种,需要反反复复,逐渐成长。